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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道長:問取虛空始出塵——智證之一百零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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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公《十二時偈》曰:食時辰,無明本是釋迦身,坐臥不知元是道,只麼忙忙受苦辛。認聲色,覓疏親,只是從前染污人。若欲將心求佛道,問取虛空始出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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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曰:僧問云庵:“如何是道?”雲庵曰:“寶公雲:'若欲將心求佛道,問取虛空始出塵。'汝今求佛道,虛空向汝道什麼?”其僧於是大悟於言下。
昔亮座主參馬祖,祖問:“汝稱講經,將何物講?”對曰:“將心講。”祖曰:“心如工伎兒,意如和伎者,如何講得經?”亮厲語曰:“心若講不得,莫是虛空講得麼?”祖曰:“卻是虛空講得。”亮亦契悟。歸謂其學徒曰:“我自謂平生講業,天下無能過者,今日見開元老宿,一唾淨盡。我從前見解,皆欺誑汝。”遂渡漳水,隱於西山。予嘗作漁父詞,歌其標韻曰:“講處天花隨玉麈,波心月在那能取?旁舍老師偷指注,回頭覷,虛空特地能言語。歸對學徒重自訴,從前見解都欺汝。隔岸有山橫暮雨,翻然去,千巖萬壑無尋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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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間的知識,只要努力,求即可得。無論是掌握一門技藝,還是領會一種學問,獲得文憑,只要努力,都會有所得。譬如學會開車,譬如獲得醫學院的畢業證。這是人世間的常理,無有不求而能得者,也無有努力尋求而一無所得者。人們由於習慣的原因,也常常憑藉這種經驗 來學習出世間的佛法,欲求參禪悟道,明心見性。雖有歷代大德宗師 呵斥指正,但習氣難除,暗地裡還是抱著 有所得的心理來從事,即使己不欲犯而猶常犯。結果終其一生,空花空果,一無所成。縱然讀盡大藏,會盡祖師言句,下得機鋒轉語,辯才無礙,全是世智聰慧,與佛法無絲毫交涉。
寶誌和尚看透眾生此病,作偈呵斥曰:“食時辰,無明本是釋迦身。坐臥不知元是道,只麼忙忙受苦辛。認聲色,覓疏親,只是從前染污人。若欲將心求佛道,問取虛空始出塵。”
以學習世間法的心態學道者,只為不知 無明本是釋迦身,不知日常坐臥元是道,故枉受許多辛苦。執著聲色,分辨親疏,這樣說話才是禪,那樣說話就不是禪。到頭來還是跟原來沒有學佛的俗人 是一個鳥模樣,有什麼出息?你若真想參禪悟道,何妨象虛空那樣 一塵不染 一法不著呢?只有那樣,才算得上是 真正的出離塵寰。
僧問云庵:“什麼是道?”雲庵對他說:“寶誌公曾說,若欲將心求佛道,問取虛空始出塵,你何不問問虛空,看它會對你說什麼。”此僧豁然大悟。馬祖問亮座主:“平時用什麼來講經?”座主說:“用心。”馬祖引《楞伽》告訴他心不可講經,他高聲辯駁說:“心不可講,莫非虛空會講?”馬祖說:“正是虛空會講!”座主也悟,自此不講經,隱居深山不出。何以虛空會有這麼大的力量,竟然使一僧一座主各各悟去?其實不是虛空有力量,是雲庵與馬祖所舉虛空,正對此二人病根,故能藥到病除。前面的僧人以道為一實有之物,念念渴求;後面的座主也以心為一實有之物,能作此講經功德。如此二人,皆不知道皆不明心,故為道遮為心障,故常墮黑暗無明而不覺知,雲庵、馬祖慈悲,熟諳其病根,為其撥雲破霧,故得悟去。
何故问取虚空始出尘?
一、只为狂心不歇,歇即菩提。死尽种种贪欲,死尽种种求佛求法之心,死尽种种求悟求道之念头,当下歇去,若脱钩之鱼,如离笼之鸟。若能如此,道有什么难悟的?世间狂子,难明此理,以水洗泥,只能越洗越浑。众生心胸,如同一杯浊水,摇来荡去,求其清澈,不如置之不动,时至自然澄彻见底,杯中之物自然了了可见。浑浊之心难见道,就如同浑浊之水 不可见水中之物一样。
二、如实观察,万法自性涅槃,本来空寂。世尊临涅槃前 曾三告语警醒众生:“我以五眼尚不可见有一法,外道凡夫以世间眼,安能见有法可得?”《金刚经》曰:“以无所得故,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燃灯佛为我授记。”此法非世间法,安得以世间法求之?此法如大虚空,若有一丝头微尘,如芥子许大,即是微尘,不是虚空。
三、大虚空不著一尘,故万法无碍,阴晴昼夜,日出月兴,雾霾虹霓,一任显现。真明心者,知心无心;真知法身者,知法身非法,无法身可得。因其无心,故能万法唯心;因其无法,故能无法亦法,无法无非法。因其无,故能作恒沙功德之用。一种平怀,泯然自尽,参禅悟道,又有什么难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