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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日 5月 15, 2022 9:22 am
新老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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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州柏樹(煢絕老人《天奇直注天童覺和尚頌古》)

  僧問趙州。如何是祖師西來意。州雲。庭前柏樹子(當央直指)。
  (主意直指。旨明絕待)。總結(直下明宗)。


岸眉橫雪(眉白老也)。
河目含秋(眼碧明也)。
海口鼓浪(能成能壞)。
航舌駕流(任往任來)。
撥亂之手(令人生情)。
太平之籌(便人知歸)。
老趙州。老趙州。
攪攪叢林卒未休(能迷能悟。至今不了)。
徒費工夫也造車合轍(諸方穿鑿。故曰徒勞)。
本無伎倆也塞壑填溝(如此行持。到他分上只中填溝)。

  (焭絕老人《天奇直注天童覺和尚頌古》上)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日 5月 15, 2022 11:07 am
新老怪
為了向諸位 證明他二人因到底錯在何處,咱們先把公案完整貼上:


岩頭在參德山之前 先參仰山:“才入門,提起坐具曰:'和尚!'
仰山取拂子擬舉,師曰:'不妨好手(就知你有這等手段)'。
“後參德山,執座具上法堂瞻視,山曰:'作麼?'師便喝。
山曰:'老僧過在什麼處?'師曰:'兩重公案。'乃下禪堂。
山曰:'這個阿師稍似個行腳人。'至來日,上問訊,
山曰:'奢黎是昨日新到否?'曰:'是。'
山曰:'什麼處學得這虛頭來?'
師曰:'全豁終不自謾。'
山曰:'他日不得辜負老僧。'

“一日參德山,方跨門便問:'是凡是聖?'山便喝,師禮拜。
有人舉似洞山,山曰:'若不是豁公,大難承當。'
師曰:'洞山老人不識好惡,錯下名言,我當時一手抬 一手搦。'

“雪峰在德山作飯頭,一日飯遲,德山擎缽下法堂。
峰曬飯巾次,見德山乃曰:‘鐘未鳴,鼓未響,拓缽向甚麼處去?’
德山便歸方丈。峰舉似師(岩頭),
師曰:‘大小德山未會末後句在。’
“山聞,令侍者喚師(岩頭)去。問:‘汝不肯老僧那?’
師密啟其意,山乃休。
明日昇堂,果與尋常不同。師至僧堂前,拊掌大笑曰:‘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後句,他後天下人不奈伊何!雖然,也只得三年活。’山果三年後示滅。”

據《五燈會元》上說,岩頭的參訪程途 是先參臨濟,因為臨濟已經歸寂,於是再參仰山。
看他在仰山的作略,大家是不是有點覺得眼熟?還記得當初 德山懷挾復子,在溈山也曾如是扭捏過一回麼?這岩頭肚裡的花花腸子 與德山果然一脈相承,這也難怪日後 他要承嗣德山的法脈呀。
不過比起德山的先跌份再找臉來,岩頭的手段 明顯要高上一籌,
他不可能跑到德山處 反而墮落到大蟲和老財 給挖的坑裡。此其一也!
古人行腳,或則為了參學,或則為了參訪。
參學、參訪雖僅一字之差,目的可是完全不同的。
前者為了學習,求的是堂頭 給咱點開正眼;後者為了切磋,彼此拿出家底見個真章。
既然目的本自不同,作略自也大相徑庭,一個是賓驗主,一個是主驗主。
趙州之參黃蘗,德山之參溈山,臨濟之參諸方,以及岩頭此次之參德山,走的全是主驗主的路數。
既然是參訪,是各傾家底來見真章的,那大蟲的賣瓜之論 首先於邏輯上就說不通了。
因為只有參學之人 才會賣瓜,參訪之人 則是只驗他人之瓜,絕不會賣自己的瓜的。此其二也!

從岩頭在德山處的表現看,他自始至終用的全是驗主句,是一個套接著一個套的給德山設。
第一回合是“執座具上法堂瞻視,山曰:'作麼?'師便喝。
山曰:'老僧過在什麼處?'師曰:'兩重公案。'乃下禪堂。
山曰:'這個阿師 稍似個行腳人。'”
這就像古書上的兩軍對壘 要先下戰書一樣,總要有個尋釁的理由,
“執座具上法堂瞻視”就是岩頭的戰書。德山知道來者不善,故問其:“作麼?”
你的招我接下了,還有什麼不妨接著使出來。
岩頭自然識得 這裡邊的道道,他是絕不肯老老實實回答“賣瓜”的,一喝 即將自己推得乾乾淨淨。
德山是大手筆宗師,哪肯在此處放過他?一句“老僧過在什麼處?”
心說:“小子,你敢喝我?你要喝不到點上看我不扁你?”還要將自己向虎口裡送,要看他口下何處。
德山棒、臨濟喝 在那個時候 早已響遍叢林,別說一流的明眼阿師喝得,既是那三流、四流的瞎眼阿師也常在那兒 時不時的山呼海喝,全然不管該不該喝,反正見誰都是能喝就喝,不喝白不喝。
德山身為一山的老大,這種人自然是見多,所以德山要問他老僧我有什麼過呀?
潛台詞是你是不是 也跟那些胡喝亂喝的人一樣呀?
岩頭當然還會上他的當,道完個“兩重公案”,即走下禪堂。
他此處的喝,與在仰山處的“不妨好手”一樣,都是在告訴對方,我識得你的招數,這與過不過沒關系。
下禪堂 並不表示岩頭已經放過德山,而是這第一回合 到了該收手的時候,再糾纏下去就不像個本分阿師了。
德山是大手眼人,雖只寥寥數語,就看出這後生之不凡。
所以隨之而有“至來日,上問訊,山曰:'奢黎是昨日新到否?'曰:'是。'
山曰:'什麼處學得這虛頭來?'師曰:'全豁終不自謾。'
山曰:'他日不得辜負老僧。'”
在確認岩頭 絕非托空謾語之輩後,德山就草草放過這漢,本大爺住山 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想必不會看錯人的。
“他日不得辜負老僧”,明著是不要辜負老僧 今日對你的認可,暗的也隱隱 有招收接班人的意思。
象岩頭這樣的後生 送上門來,哪個阿師瞧著不眼饞呢?呵呵!

但是德山雖已放過岩頭,岩頭卻沒放過德山。
於是就有了第三回合的故事。“一日參德山,方跨門便問:'是凡是聖?'
山便喝,師禮拜。
有人舉似洞山,山曰:'若不是豁公,大難承當。'師曰:'洞山老人不識好惡,錯下名言,我當時一手抬一手搦。'”
岩頭問德山“是凡是聖?”與德山的“老僧過在什麼處”一樣,都是話中含毒,要看對方 肯不肯隨自己的語句轉。
德山此時一喝,確是轉身之好手,岩頭的禮拜 自然也是應份之舉。
但如果誰要以為德山和岩頭的故事 至此即該收場,那他可就錯了,須知岩頭那一跪可是膝下藏毒的!
藏什麼毒?看看定州僧與烏臼和尚 那一場法戰,你應該可以窺些端倪。
岩頭這點小把戲 自然瞞不了德山,他如果也像烏臼老人一樣給他說破,原無不可,但青原會下 從來不是這般作略,所以他於此未曾“下語”。
只是可憐了洞山老漢,抖擻腸子要做好人,卻沒來由地吃了年輕後生一頓埋汰。哈哈……
正因為岩頭 並未放過德山,所以才會有日後的第四場法戰。
卻說“雪峰在德山作飯頭,一日飯遲,德山擎缽下法堂。
峰曬飯巾次,見德山乃曰:‘鐘未鳴,鼓未響,拓缽向甚麼處去?’德山便歸方丈。
峰舉似師(岩頭),師曰:‘大小德山 未會末後句在。’
雪峰與德山一節,我在前一篇拈提中已經評述過,雪峰當時由於尚未徹了,故不免自討一場敗闕。
岩頭打雪峰 本無可厚非,捎上德山卻是在平地起骨堆——話要是捎不到德山耳朵裡也就算了,若能傳過去,則正好再行勘驗勘驗——因為他還在惦記著 那老漢哪。
尋常人 之所以解不得這則公案,關鍵是不明白岩頭的“末後句”到底是什麼意思,不知道德山 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岩頭這末後一句。
因為德山聞說岩頭這番話後,乃“令侍者喚師(岩頭)去。問:“汝不肯老僧那?”
若說德山識得,為何要問他:你不肯老僧?
最可氣的是記錄這則公案的人 只說“師密啟其意,山乃休”。
卻偏不肯說 岩頭究竟密啟了些什麼,能讓德山休去。
德山到底是聽了他一番何樣的白話,居然就會“明日昇堂,果與尋常不同?!”
更唬人的是 岩頭這廝還要繼續作怪,居然跑到僧堂前 拊掌大笑曰:“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後句,他後天下人不奈伊何!雖然,也只得三年活。”
活脫脫一副為德山授記的樣子,而且德山還真的很聽話,果然於三年後示滅。
此篇公案之所以難解,就是因為裡邊埋的扣太多,讀者每每於不知不覺中被誤導了。

二祖驤陸公曾說,宗門中大佬 常故意立一機、設一境以迷惑學人,畫好了套,引逗著你自己往時鑽。
比如老人就講過 仰山與三聖之間的一個公案:
“一日有官人來參仰山,山問:'官居何位?'雲:'推官。'
山豎起拂子雲:'還推得這個麼?'官人無語,眾人下語,俱不契仰山意。
時三聖病在延壽堂,仰山令侍者持此語問之,
聖雲:'和尚有事也。'
再令侍者問:'未審有什麼事?'聖雲:'再犯不容。'仰山深肯之”。

仰山巧借官人的官職“推官”來說事,你不是審案的嗎?我手裡這個拂子 你審得嗎?
那官人於不知不覺間 被拂子的“境”給奪了,心想我平日審的 都是人間的是是非非,一個拂子有何功過,讓我如何審得?
不錯,拂子哪有什麼功過?仰山本就是在無事生非嘛!
所以他這般作略 只瞞得過推官大人,卻瞞不過真正的明眼人,若遇著三聖這樣的白拈賊,自然要露出馬腳的!
同樣的典故 還有南泉勘山下庵主一則。可憐一個庵主,趙州百般作怪勘他不破,南泉老賊一個“昨日的”就輕而易舉釣了出來,憑白地給人家留下一段千古佳話。
不過仰山、南泉雖毒,其實話中漏竇不少,若要識破他也不是太難之事,
比較起來,岩頭的“末後句”才是毒中之致毒。
於一句中,有權有實,有照有用,把現成的手銬、腳鐐扔在面前,眼看著你自己往手腳上戴。
你若聞說“末後句”後心裡一尋思,這是個什麼東東?
我怎麼沒聽說過,該不是還有個什麼古怪的物事 我沒參詳透?
得!心這麼一動,手銬就自己戴上了。
又或者心裡想:什麼末後句不末後句,這天底下的事 就沒我不知道的。
得!您這麼一想,腳鐐又自己戴上了。
您看,不管您識得好,還是識不得也好,只要心思 跟著人家一轉,就早已著了他的道。

德山對岩頭這點小把戲 自然是識得的,但如果直接點破他 也就不是德山了,所以才會送上一句:“汝不肯老僧那?”表面看上去 是著了他的道,其實是要看看他這口井 到底水有多深。
岩頭究竟密啟了什麼意 能讓德山便休?大家不妨自己為之代下邊轉語試試。
我可以提醒你兩點:
一、不可做賣瓜解,因為若還有瓜可賣,那還只是末前句,而非末後句,而且與岩頭的風格、作略全然對之不上。
二、不可做義理解,以為岩頭實有奧妙傳予德山,若從此處著眼,那你不但小看了德山,而且也小看了岩頭。
此其三也!
據《五燈會元》記載,岩頭大哥“少禮青原誼公,落發往長安寶壽寺,稟戒習經律諸部,優游禪苑,與雪峰、欽山為友。”德山只是他參訪途程中的一站,一個於你非但並無授業之恩,反領你之恩德的人,你卻要掉過頭來 禮對方為師,這事就是閣下肯幹,岩頭大哥 也是打死不能屈就的。
岩頭同志大概很像當年的永嘉禪師,都屬於無師自悟的類型。
他行腳於唐末亂世之時,曾經名震四方的溈山、黃檗、趙州、臨濟、德山、洞山、仰山等人,有的已經歸寂,有的可能受戰亂的影響 而緣慳一面。
其最終甘與雪峰那個面瓜同生於德山一藤,我看半是臭味相投,
半是領他“他日不得辜負老僧”的一片慇勤之心吧。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日 5月 15, 2022 11:21 am
新老怪
宗下於見修之事相 常用三關以為之喻,以明根本為初關,以盡凡情為重關,以了余習為牢關。
三關與見地、行履名雖有異,而理實無殊。
初關破無明,重關掃情見,其重心皆在於見地。
至於末後牢關,因其已入分證位,則專於事修,故惟論行履而已。
在見地與行履二者中,以前者為根本,這就好比我們行路時 先得認清方向,知道要去的目的地 在何方所。
方向如若正確,即使遠隔千山萬水 亦早晚可至;
方向如果錯誤,就算近在咫尺 亦遠似天涯。
熟讀過禪宗語錄和公案的人 往往都有這樣一個體會,那就是禪宗的重心和精髓 都在其見地當中。
就像溈山語於仰山:吾“只貴子見地,不論子行履。”
見地正確的人,行履自然不會走錯。
所以三關其實重在前兩關,破重關又叫會“末後句”,悟後的人 假如還在四方行腳,一定為的是這末後一句。只有會得末後一句,才可以罷參了手,才真正有資格 歸家穩坐。

:mrgreen:末後一句。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8:29 am
新老怪
庭前柏樹(心平如願《無門關》)


第三十七則 庭前柏樹

  【公案】
  趙州因僧問: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
  州雲:「庭前柏樹子!」

  【語譯】
  某僧人問趙州:「達磨祖師從西天到來的真正意旨為何?」
  趙州說:「庭院前的那棵柏樹。」

  【評唱】
  無門曰:「若向趙州答處,見得親切,前無釋迦,後無彌勒。」

  【語譯】
  無門說:「如果在趙州回答的著處,悟了。那可說是前不見釋迦,後不待彌勒了。」

  【頌曰】
  言無展事 語不投機 承言者喪 滯句者迷

  【語譯】

  言語不及義,所以話不投機,接話的人也不必在意,如果滯泥於語句的話,那不異是迷惑了。


  【附參資料】
  一、星雲法師文
  趙州從諗禪師流傳於叢林的公案,其中最為世人所點題的、誦詠最久的,當屬他的「庭前柏樹子」了。
  僧人問趙州禪師: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
  趙州:「庭前柏樹子。」
  僧人曰:「和尚莫將境示人!」
  趙州:「我不將境示人!」
  僧人再問: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
  趙州:「庭前柏樹子。」

  在禪宗公案中,師徒間對話最常見的一句便是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,表面上問的是「達摩祖師西來的意旨何在?」而實際上問的是「如何是佛?」或「如何成佛作祖?」或「如何開悟?」

  趙州的回話 顯然答非所問,其實禪宗公案 類似的回話,都答非所問,難怪僧人不得其解,就如同蚊子叮鐵牛、苦無下嘴處。

  汾陽善昭禪為這則公案寫了一首詩:
  庭前柏樹地中生,不假牛黎嶺上耕。
  正示西來千種路,郁密稠林是眼睛。

  「庭前柏樹地中生」句,喻道本天成,如眾生本具佛性,不假修持,緣至即能開悟,如柏樹之成長,不待牛犁耕作,只要陽光、雨水等四時運作合宜,自然成樹成林,亦即因緣際會,千條道路,都是入道之門,因為道無所不在,自性遍周沙界,趙州因柏樹子正在庭前,故舉柏樹子答僧人。

  泐潭靈澈禪師也為這公案寫了一首詩:
  因僧問我西來意,我話居山七八年。
  草履祇裁三個耳,麻衣曾補兩番肩。
  東庵每見西庵雪,下澗常流上澗泉。
  半夜白雲消散後,一輪明月到窗前。

  泐潭禪師認為趙州柏樹子的答話不具深義,不必依此求解索意,而應如趙州所得法要──「平常心是道」,飢來吃飯,困即打眠,所以,泐潭詩中「居山七八年」,「草履裁三耳」,及「麻衣補兩番」等,都是平常生活尋常所見,以平常心面對平常生活便是,「庭前柏樹子」亦是平常景物,以平常心對平常柏樹子便能見道。

  而「東庵每見西庵雪,下澗長流上澗泉。」乃以東庵比喻東土中華,西庵比喻西方天竺,言東土所悟之道,與西方天竺無殊;上澗是古,下澗是今,古今之道無別無異,後句「半夜白雲消散後,一輪明月到窗前。」白雲喻「煩惱」,明月喻「自性」,待到夜半白雲散去之後,明月自現;心中無明煩惱除去之後,你的佛性自然顯現,言語喻說,均為無益,不必勞心費力,去參「庭前柏樹子」啊!

  二、刊戒邪淫網文章

  僧問趙州: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
  趙州答:「庭前柏樹子。」
  僧說:「你不要用境示來人。」
  趙州說:「我不用境示人。」
  僧重問:「那麼你且說說什麼是祖師西來意?」
  趙州說:「庭前柏樹子。」

  祖師指禪宗東土初祖達摩。反復參究達摩從西土而來,弘揚禪法的意趣,是禪門中的熱門話題。
  在「西來意」的種種答案中,趙州的回答最親切、最有深度。
  趙州曾說:「至道無難,唯嫌揀擇。才有語言,是揀擇。」指出語言即是分別妄想。
  學人探問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」,正是分別妄想。
  隨口一句「庭前柏樹子」,讓他驀地一驚,頓斷理路。
  學人懷疑他是「將境示人」,趙州立即否認說「我不將境示人」,接下去的回答偏偏又是個「庭前柏樹子」!
  異日,僧又問:「柏樹子還有佛性也無?」
  趙州說:「有。」
  僧問:「幾時成佛?」趙州說:「待虛空落地時。」
  僧問:「虛空幾時落地?」
  趙州說:「待柏樹子成佛時。」

  所謂「虛空落地」,當指泯滅心和境、無情和有情等種種妄想差別。佛教主張「三界唯心」,一切境皆是心。
  因此,以俗眼觀之,柏樹子是境,以佛眼觀之,柏樹子是心。
  所以趙州說自己沒有「將境示人」。
  僧人後來的「柏樹子可有佛性」這一疑問,是以「有情」才有佛性為前提的。
  柏樹子屬於「無情」,當然沒有佛性。
  趙州斷言柏樹子有佛性,能成佛,因為境即是心,無情之柏樹子也是有情之心所現。


  (心平如願《無門關》)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8:32 am
新老怪
庭前柏樹(白雲禪師《無門關的探討》)


庭前柏樹

  舉:趙州因僧問:“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”州雲:“庭前柏樹子。”

  無門曰:若向趙州答處,見得親切,前無釋迦,後無彌勒。

  頌曰:言無展事,語不投機,承言者喪,滯句者迷。


  野老曰:問取祖師,西來何為,趙州胡指,庭前柏樹;其實趙州已透了無窮消息,並非與人玄奧奇特。因為,庭前柏樹,無中生有,非是庭前本有;而今庭前柏樹成蔭,豈不是道出了 庭前為何發生柏樹的原因。

  不過,祖師非樹,其境自也有別,猶若光之與火;大德,寄身宗下,知光識火,原不是為“明”而已,那內裡的“生、住、異、滅”,畢竟不同於“成、住、壞、空”;贊同麼?若爾!自也透得“承言滯句”之妙,否則,確然“前無釋迦,後無彌勒”,遑論“展事投機”,答一句:“庭前柏樹”!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8:39 am
電火
趙州因僧問:“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”州雲:“庭前柏樹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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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師西來"意"
在於意不在相

庭前柏樹子=>庭前泊竪子


孩子的娘叫媽媽
外遇的叫爸爸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9:45 am
新老怪
無始無明 又名根本無明,乃我人無始以來,由一念不覺,在本來靈明空寂的性覺體上,所生出之顛倒妄想也。由本來之無生,而妄見有生;由本來之不滅,而妄見有滅。
如此復有生死輪回,六道遷轉,長墮苦海,無有了期,把個大好的天真佛 埋沒在六道裡,寧不冤乎?其實無明與真如 原是一體,是以六祖慧能大師直言相告:“煩惱即菩提。”既然煩惱與菩提不二,後世參禪、學禪、悟禪之輩 亦明得個中道理,人人皆說也說得,道也道得,可為什麼對於菩提正覺 總是難以真實證入呢?
只為吾人被無明遮蔽太久,起心動念,舉手投足,無一時、無一刻不在顛倒中。人的思想、思維有其慣性,錯誤地、顛倒地事物接觸久了,就會習以為常,反而會以為它本來就是如此,只有這樣才是正確、正常的。比如我們的眼睛看物,外面的影像 經過眼內玻璃晶體的反射,落在視網膜上的圖像 是顛倒的,原本在上的投射到下邊,本來在下的反而變成為上。但是由於我們 從一出生就是如此,早已習慣顛倒了,如果你讓他把上下倒過來,他反而會手足無措。
這個無始的無明 也是如此,因為長久以來 顛倒慣了,錯誤的觀點 一直被認為是正確的,你就是讓他拋棄、放下,他都不知道 應該如何去放,如何去下手。由於這種習慣,本來是無明顛倒,我們會覺得是必然的、合理的,因為它符合 我們邏輯思維的習慣;本來是真如實性,因為不符合 我們固有的思維習慣,反而被抵制、排斥和否定。
所以說知道煩惱即菩提,放下即解脫,這是一回事,而能否證得 這個看似簡單,其實無比深奧的道理,又是另外一回事。有緣面見上師的人都知道,師尊接引弟子的時候,總是從心地上 直接指示,告訴你“那個”就是你的真如佛性,就是你的主人公,可能夠當下契入、直面承當的又有幾人?
獅子福緣淺薄,於師尊在世時 一直無緣當面親近,聆聽教誨,後來就從一問題 請教同門師兄:師尊如此直接指授,可曾接得一、半個否?曰:未曾也!可見不是祖師不慈悲,實為我等根基陋劣,無福承當也!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9:48 am
新老怪
當今之世,痛念生死、渴望解脫之士日漸多矣,但許多人勤苦經年,或唸佛、參禪、修密,或研習教理、深入經藏,雖已明了如來所宣示之解脫路徑,於世尊出世之本懷已然洞悉領悟,而終不能打破漆桶,脫離樊籠。曾有同門道友問於獅子:我知道這個起心動念的就是我的自性,它無時無刻不在我面門放光;我也知道說幾句相似的話不做數,要真有所證才算數。可我前前後後忙了這麼多年,這個明明近在眼前的東西,為什麼就是見不到呢?其實不光是他們有此等困惑,就是獅子本人也曾多年深困其中。獅子的信佛因緣與許多道友頗為相似,在十幾年以前,當風行一時的氣功熱剛剛吹遍神州大地的時候,我和很多人一樣,也加入了練功的行列。那時我練的是所謂的佛家氣功,我的氣功師傅為了長功夫,還拜了個挺有名的和尚為師,手中因而有了一些佛教書籍,於是本人也因而有幸借閱了其中的兩本,書名到現在還記得:一本是憨山大師的《圓覺經直解》,一本是日本人著的《中日禪宗史》。這兩本書看完後的結果也有兩個:
第一,本人因此而皈依佛門,成為一個佛教徒;
第二,本人對禪 生起了無比的喜悅和崇拜,並由此開始對心性問題 堅持不懈的探求。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10:15 am
新老怪
香岩智閒)師參溈山,山問:“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,問一答十,問十答百,此是汝聰明伶俐,意解識想,生死根本。父母未生時,試道一句看?”
師被一問,直得茫然,歸寮,將平日看過文字 從頭尋一句酬對,竟不能得。乃自嘆曰:“畫餅不可充飢!”屢祈溈山說破。山曰:“我若說似汝,汝以後罵我去。我說的是我的,終不干汝事。”
師遂將平昔所看文字燒卻,曰:“此生不學佛法也!且作個長行粥飯僧,免役心神。”乃泣辭溈山,過南陽,睹忠國師遺跡,遂憩止焉。
一日,刈除草木,偶拋瓦礫擊竹作聲,忽然省悟。
遽歸,沐浴焚香,遙禮溈山,贊曰:“和尚大慈,恩逾父母,當時若為我說破,何有今日之事?”
乃有頌曰:
一擊忘所知,更不假修持。
動容揚古路,不墮悄然機。
處處無蹤跡,聲色外威儀。
諸方達道者,咸言上上機。
溈山聞得,謂仰山曰:“此子徹也。”

香岩禪師開悟的故事,後世佛子可以說耳熟能詳、盡人皆知,獅子之所以從千七百則中拈出這一篇,是因為由香岩破參開始,禪門中出現了一個全新的修學方法--參話頭!
參禪的方法 雖說經宋朝大慧杲禪師的大力提倡,而得以風行天下,其創始人實際上 乃是前唐的溈山禪師。
在溈山之前,宗門接引後學 都是用直接指授的方法,例如達摩之為慧可安心,馬祖答大梅“即心是佛,”為師的只要稍稍透露少分消息,即可使學人覓得端倪,識得歸家路途。
此種手法雖然快捷淋漓,但是對參學者根器的要求非常高,在這擊石火、閃電光的一瞬,抓得住即可登堂入室,抓不住則當面錯過,是以後來雲岩、靈雲等歷二、三十年不得發悟,其師百丈禪師 亦無可奈何。
直指好比用的是一把尖利的小錘,講究的是巧勁,如果玻璃瓶 只有薄薄的一層,自可一擊而碎。但假如是厚厚的一塊玻璃,單靠這樣一把小錘 敲敲打打是不行的,必須換把大錘 才敲得碎。什麼樣的手段方稱得上是重錘呢?當然是參究,讓你對一個問題 投入全部的身心與精力,象座大山一樣壓在身上,時時不得鬆懈。這樣的重錘,被溈山從香岩身上 首先使用了出來。

話說香岩 在百丈跟前雖然問一答十,問十答百,但他並沒有開悟,百丈沒有肯他,指示他再參溈山?
想必溈山也早知他問題之所在,所以當香岩來參時,即直言相告:“此是汝聰明伶俐,意解識想,生死根本。”可見不僅是後來人,不僅是獅子以及其他崇尚多聞的人,就是當年禪宗最興盛的年代,就已經有很多象香岩這樣玩玩知見,耍耍嘴皮子的人了。
所以溈山告訴他,你這是意解識想,是世智辨聰,是無始以來的生死所在,搞這些花哨的東西 是出不了生死的!為了看看香岩是否確有所悟,也為了讓香岩意識到 自己問題之所在,於是問他:“父母未生時,試道一句看?”你在百丈先師面前 見識過那麼多大的場面,聽到過那麼多精彩的對答,我如果問個尋常的問題,你必然有現成的答案在等著我,那麼好!我就來問你個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問題:你知道自己父母未生時的本來面目嗎?香岩一聽,當時就楞住了:我又沒有神通,如何知道父母未生前 是個什麼面目?其實父母未生時,也即是萬法未生時,既然沒有法,又如何來的面目呢?這一問果然有力量,香岩立時啞口無言。

大家都知道,所謂“涅磐”者:涅即不生,磐即不滅。只有證到為何不生,才能知道為何不滅,才能超越生死。溈山當時這一問 堪稱前無古人,因為以前從未有人問過 類似的話,香岩找不出現成的答案,於是求師兄能為他道破(他還沒意識到 以前的過錯,就在於總要求個知解,豈不知溈山如果為你說破了,你還能悟嗎?),幸好溈山 沒有婦人之仁,好不容易才把他套住,如何能輕易放過?於是說:“我若說似汝,汝以後罵我去。我說的是我的,終不干汝事。”正所謂“父母所生口,終不為你道。”當時若是說出來,又如何能有後來之事呢?

香岩無奈,於是將平昔 所看的文字一把火燒卻,充滿絕望和落寞地說:“此生不學佛法也!且作個長行粥飯僧,免役心神。”各位且道香岩 自此真的是什麼都不思,一切皆不想,一門心思 去做他的“長行粥飯僧”麼?非也,此後(據說他在南陽慧忠國師道場的遺址 一直住了十幾年)雖然沒有再翻故紙堆中的文字,但師兄的那句話 卻未曾須臾忘也,正是因為日日提撕,時時牽掛,才會於某日“偶拋瓦礫擊竹作聲,忽然省悟。”這個須臾不忘、時時牽掛,就是在參啊!

其實參禪所貴者是心中的疑情,如果真疑生起來 你就是想放都放不下,香岩嘴上說免役心神,其實又何曾有一日得免過?後世禪和子之所以難以發悟,只為念話頭者多,參話頭者少,因為心中生不出疑情,是以常參究經年而了無消息。

溈山之所以要如此相為,是因為當初 如果直接為他說破,香岩必然像過去一樣,又落入概念的窠臼裡,接著玩他的語言、文字游戲,如此 則如何能打破無明殼子呢?溈山不愧為大手筆宗師,既然正面接引不行,那就先把你逼到絕路上,讓你來個前無路可進,後無路可退,置之死地而後生。
因為你那無明的殼子太厚,給你把小錘子輕輕敲打,根本就打不破,那麼我就給你換把大的,你在那裡慢慢參,參到最後力量積蓄足了,“啪”地一下打開,還怕無明不破嗎?看來這個“驅耕夫之牛,奪飢人之食,”果然是宗下 屢試不爽的法寶!至於溈山所首創的,用個無意味語作話頭,使學人籍以 參究發悟的方法,在後世幾乎更是 成為宗門悟禪的 惟一可行之法。

其實話頭 本來沒有任何意義,都是些無意味語,可為什麼有意味、有邏輯的見解和思辨 都打不破無明,這個無意味的話頭 反而能打破無明呢?近代著名禪宿,八指頭陀月溪禪師 講得很好,在他所著的《禪宗源流》一書中說:“修大乘人 知一念無明之不可破,故利用一念無明 以打破無始無明,而見本源自性,乃擒賊先擒王之法也。”
按照他的說法,我們的佛性 是無始無終的,由於一念不覺 所生出的無始無明,則是“無知無覺、無始有終、可以打破”;無始無明 本來無知無覺,但是由它所生出的見聞覺知 則是有知有覺;見聞覺知同時具有淨緣和染緣,其中染緣起現的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這六種功用,就是一念無明。
一念無明 具有不可打破的特性。它本身雖然無法打破,但如果以之為工具,卻可以用來打破無始無明,就好比鐵錘 不能打破自己,而可以打破玻璃瓶一樣。
所謂參話頭,就是讓你用這個一念無明 去打破無始無明,從而見到自己的真如佛性,宗門的這柄鐵錘就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作用,學人果能如理而參、如法而修,何愁不能破參發悟呢?
關於參話頭,歷代祖師有許多精要開示,袁煥仙先生更有一番精彩論述,有興趣者可參閱《維摩精舍叢書》。

:mrgreen:
鐵錘能打破
父母未生時,試道一句看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10:26 am
電火
父母未生時,試道一句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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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三小路用

Re: 公案很難懂

發表於 : 週一 5月 16, 2022 10:30 am
新老怪
開堂日,
僧問:人天普集,選佛場開,祖令當行,如何舉唱?
師:。鈍鳥逆風飛,雲遍界且無尋覓處。  
復有僧競出,
師約住雲:
假使大地,盡末為塵。
一一塵有一口,一一口,具無礙廣長舌相。
一一舌相,出無量差別音聲。
一一音聲,發無量差別言詞。
一一言詞,有無量差別妙義。
如上塵數衲僧,各各具如是口,如是舌,如是音聲,如是言詞,如是妙義,同時致百千問難,問問各別,不消長老咳嗽一聲,一時答了。
乘時於其中間,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。
一一佛事,周遍法界。所謂一毛現神變,一切佛同說。經於無量劫 不得其邊際,便恁麼去,鬧熱門庭即得。
正眼觀來,正是業識忙忙,無本可據。祖師門下,一點也用不著。
況復勾章棘句,展弄詞鋒,非唯埋沒從上宗乘,亦乃笑破衲僧鼻孔。
所以道:毫釐繫念,三涂業因。瞥爾情生,萬劫羈鎖。聖名凡號,盡是虛聲,殊相劣形。皆為幻色。汝欲求之,得無累乎?
及其厭之,又成大患。
看他先聖,恁麼告報?
如國家兵器,豈得已而用之。
本分事上,亦無這個消息。
山僧今日 如斯舉唱,大似無夢說夢,好肉剜瘡。檢點將來,合吃拄杖。
只今莫有下得毒手者麼?
若有,堪報不報之恩,共助無為之化。
如無,倒行此令去也!
大德試下手看看?